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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4章

    当着家里人的面, 赵桂枝没说什么,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差点儿没把二郎的耳朵拧下来。

    这当然又是后话了。

    只说江家这边, 在经过了一轮家庭会议之后,也算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当然, 事实上就是所有人都遵从江父和江母的话,也包括没参与进来的薛氏和虎头。

    薛氏好办,大郎进屋跟她提了一嘴, 她就表示记下了。她碰上孟娘的机会不多的,尤其她才生下了孩子, 这年头的孩子几乎都是亲娘带着的,家里人会帮着搓洗尿布都算是体谅的了,至于孩子爹,那就是个摆件。

    因此,薛氏接下来至少有一两年的时间里会被困在家里,哪儿也去不得。当然,大郎也不轻松,他既要打理家里的田地,还要跟着一起收购卤味包的材料,整理切块等等。加上江家这边也没有打井, 每日里光是挑水就要跑好几趟。

    只能说,这年头的普通老百姓日子都难熬, 甚至于像江家这样的, 都已经算是幸福的了。

    对了,还有虎头。

    大郎寻思了一圈, 大概是认为虎头这倒霉娃儿只长个头不长记性, 索性一把将他拖过来, 摁到自己的腿上,举起巴掌往他那厚实的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顿。

    虎头人都傻了。

    他想过他奶会秋后算账,就是没想过他爹会代劳。要知道,江母甭管怎么凶悍,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反正他打小就没少挨骂,但挨打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

    还有一点,江母她力气小,就算真的挨打了,倒也不是很疼。

    结果……

    虎头直接就哭得鼻子冒泡。

    大郎打完孩子还不忘出言威胁:“你那个孟娘姑姑,记着了吧?回头她要是过来找你,只要你跟她说一句话,我就揍你一顿,说两句我揍你两顿!还有,她要是拿糖拿花生给你吃,你吃一口就是一顿揍!”

    这话太狠了,虎头直接被唬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半晌,他才弱弱的开口:“那她叫啥孟娘呢?她咋不干脆叫瘟神呢?”

    要不怎么说,读书还是有用的呢?起码都知道变着法子骂人了,比他奶的词汇量都要大。

    ……

    等安顿好了家里的事儿,江母就拽着赵桂枝,去找尤神婆了。

    “上次她不是说你也会出远门吗?仔细问问看,到底是咋回事儿。二郎还能说去外头的好学堂里念书,你去干嘛?难不成你也能考个秀才回来?”

    赵桂枝心说这不是扯淡吗?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个儿不知道吗?她啊,那就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反面教材!

    江母是拽着她一路往外头走的,结果才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大房的院坝上,尤神婆坐在凳子上,面前搁了张小方桌,正神情严肃的摸着牌。

    呃,周围还围了一圈人,要不是怕挡着她都站在两旁和后头,估计江母就直接走过去了。

    “这是干啥呢?”江母上了院坝,满脸困惑的问道。

    赵桂枝就没那么傻,当下就道:“那还用说?肯定是跟娘你一样,找尤神婆摸牌来着。”

    江母瞪眼:“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您知道还问啊?赵桂枝在心里腹诽着,她觉得自己起码要比三郎和虎头加在一起都聪明,至少这个话她没直接说出来。

    “这收钱不?”江母上前问。

    尤神婆抽空抬了下头:“都是亲戚家家的,收啥钱?”

    江母顿时来劲儿了,来劲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赵桂枝撇开了。这都不用收钱了,她要赵桂枝有啥用?

    赵桂枝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个工具人,为了证明自己在家族群里的不凡地位,她一个箭步上前:“让我插个队!”

    “行!”尤神婆一口答应。

    江母:……

    这倒霉儿媳还能不能好了?

    甭管怎么说,赵桂枝还是蹭着了机会,她不想把秘密告诉其他人,就凑到尤神婆的耳边说:“我记得塔罗牌是有个牌阵的,就是那个二选一,你会不?”

    “会!”

    会就好了,赵桂枝要问的就是不出远门和出远门对她找妈妈的结果会有什么影响。

    尤神婆秒懂,并提醒道:“先说好啊,这个只是一个参考,我帮你看看不出远门对所求之事产生的结果,以及选择出远门后又会有什么不同。”

    赵桂枝猛点头。

    江母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一脸的不明所以。

    见她这样,江大伯娘就知道二郎没把真相告诉江母。也就是,赵桂枝最早在庙会上,问的啥时候能有孩子了的真相。

    可问题在于,江大伯娘清楚的记得,上次尤神婆算出来的结果是,最近一两年里不太可能,要赵桂枝耐心等待什么的……这话要是让江母知道,就算江母已经有俩孙子了,她也一准会不高兴的。

    就在江大伯娘陷入了极度犹豫之时,尤神婆的结果出来了。

    她张嘴就是上次的摸牌结果:“选择不出远门的话,结果跟上次差不离,就是让你耐心等待,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嘛!那你要是选择出门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啥不同?”赵桂枝追问道。

    “被动等待和主动出击的结果肯定是不同的。”尤神婆稍稍有些犹豫,像是在思考要怎么组织语句,半晌才道,“很奇怪的一点,但我先说好,我不敢保证这个一定是对的。我之前就帮你算过一次,就是你出远门后会遇到血缘至亲……”

    “哇!”赵桂枝顿时喜上眉梢,完全没注意到尤神婆这会儿是眉头紧皱的,“那我要跟二郎一起去县城,你们谁还想一起走的?”

    尤神婆脱口而出:“杀猪匠吧!他要换个行当了,但又是重操旧业。”

    陈屠夫:……

    他当场就麻爪了。

    其他知情者面上的神情也不太好看,这外人不知道什么是重操旧业,他们这些穿越而来的,还能不知道?尤其周生生,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

    她尊敬各行各业的劳动者,但她真的不想儿子再走法医这条路了。

    关键时刻,钱货郎在她耳边说道:“没事儿,咱们可以生二胎三胎四胎五胎,总会有一个是靠谱的。”

    周生生一下子就把眼泪给憋回去了,咬牙切齿的道:“你当我是猪啊?!”

    生个二胎倒是没啥,三胎也勉强可以接受,但更多就算了吧。

    陈屠夫眼睁睁的看着他爸妈在他跟前打情骂俏,只默默的往旁边走了两步。

    拒绝狗粮,从我做起。

    比起悲伤的陈屠夫,赵桂枝倒是很开心:“那行,我决定了,要出远门!”

    江母翻着白眼看她:“先前是谁神神叨叨的说绝对不要出远门的?这会儿就变了?我看你也没比虎头聪明到哪里去。”

    没等赵桂枝抗议,江大伯娘突然从斜刺里杀了出来,一把就将江母拖进了旁边的灶屋里。

    其速度之快、动作之猛,让赵桂枝大为震惊。

    不一会儿,江母就从灶屋出来了,她急急的开口:“对对!出远门好,出远门顶顶好!桂枝你千万一定要出远门啊!谁不让你出远门,我就干掉谁!”

    赵桂枝:……

    我婆婆仿佛有那个什么大病的样子→_→

    她又怎么会想到呢?江大伯娘最终还是出卖了她。当然,这也是因为尤神婆说了她出远门就能得偿所愿,误以为赵桂枝一心求怀孕的江大伯娘,直接就将心里的秘密告诉了江母。并反省说,之前不讲是担心她们婆媳闹矛盾,现在就不同了,解决办法都出来了,还怕什么呢?

    江母都没顾得上责怪江大伯娘,先将赵桂枝出远门的事情给敲定了。

    接下来,尤神婆还要帮其他人算,江母倒是乐呵呵的听着,可她却把赵桂枝轰走了,让她赶紧回家收拾行囊去。

    这就很离谱了。

    眼下还在正月里,一般的学堂都是很晚才开始上课的。哪怕村学那头,也是定在了二月初一。

    依着二郎先前所说,他是准备等开春以后再出远门求学的。这个开春是个指代,一般指的是忙完春耕以后。

    算下来,也就是在二三月间,多半他是准备二月底出门的。

    赵桂枝回家问了二郎,他果然是这么打算的。

    “娘让我赶紧收拾东西,回头就跟你一起出远门。”赵桂枝就很无语,饶是她着急想要寻着她家太后,那也不急于一时吧?眼下还是冬日里,出门特别不方便。

    二郎也很无奈,只劝道:“娘一贯就是个急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的……等等,她怎么突然就想让你跟我一起走?”

    “谁知道呢。”赵桂枝总不能说是自己想主动出击去找亲妈的,因此她只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把一切都甩锅给江母。

    好在,二郎也没多问,他是准备回头直接问江母的。

    然而他不知道,只要他一问,那必是一通挨骂。

    要知道,江大伯娘可不光说了赵桂枝月初在庙会上,说要找尤神婆摸她啥时候怀孕的事儿,还告诉江母,当时二郎就在场,他是知情的。

    两下一合计,这结果不是明摆着的吗?就是二郎生怕江母责怪赵桂枝,故意隐瞒了这事儿。

    江母都做好准备了,回头就狠骂二郎一通!

    不过,骂儿子啥时候都可以,眼下还是要先看看尤神婆是怎么说大房这些小兔崽子的。

    尤神婆表示算得越多越不准确,所以她就随便摸摸看。

    摸了丰收,说他好事儿将近;摸了板凳,说这孩子搞不好会发财呢;摸了扁担,说他一心想学,要么就特有出息,要么就是个小书呆子……

    有尤神婆这个暖场神器在,大房的院坝上就跟过年一样热闹,还是那种既热闹又快活的气氛。

    自然,当天傍晚,在所有的客人都散去后,二郎终究还是没逃过江母的那通骂,顺带还被赵桂枝拧了耳朵,来了个秋后算账。

    ……

    赵桂枝以为这天的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主要是忙着给家里人做特训。

    做冬瓜糖的特训。

    卤味包的配方她老早就教给了薛氏,当然教的都是一些基础的,材料常见又便宜的那几种。另外,卤豆干的方子,赵桂枝没给薛氏,而是给了虞三娘,配合张家豆腐坊,据说过年前后他们的生意都非常好。

    但冬瓜糖却是个特例。

    先前,冬瓜糖的前期准备工作都是由大房进行的,包括去各家收购冬瓜等等,甚至连食材和调味料的钱都是大房垫付的。但制作冬瓜糖的人却是赵桂枝本人。

    等于说,大房包揽了除却加工之外的所有过程,连售卖都是由大房负责的。

    但赵桂枝收的可不是什么手工费,而是实打实的分成。

    江大伯娘倒是觉得很正常,毕竟手艺本身才是最难得的,让利给他们都是看在了亲戚的份上。不然,赵桂枝完全可以换个合作者,而他们又上哪儿去找能做冬瓜糖的人?

    事实上,哪怕扣掉了一切成本和分给赵桂枝的那部分钱,剩下的利润还是有将近二十两银子。

    可别小看了这笔钱,要知道,大房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半的两头大肥猪,丁点儿不留整猪卖出去,也堪堪才十两银子。

    等于说,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赚到了四头大肥猪的钱。这还不算猪崽的钱呢!

    累肯定是累的,可赚钱哪儿能怕辛苦呢?

    甚至江大伯娘还后悔没多种点冬瓜,因为后期收不到冬瓜了,冬瓜糖的产量跟不上了,浪费了大好的正月时光。她倒是去庙会上摆摊了,可要是冬瓜糖充足的话,她大可以让儿子孙子们,挨着村子去卖糖。

    大过年的,再抠门的人也舍得花几文钱给糖给孩子吃。

    这不,江大伯娘早就盘算好了,今年一定要多多的种冬瓜。

    但计划显然赶不上变化,赵桂枝要出远门了!!

    前几天听着尤神婆说那话时,江大伯娘还没品过味儿来。等她晚间睡觉了,突然就半夜惊坐起。

    “哎哟我的长条糖啊啊啊啊啊啊!”

    有一说一,据说江大伯差点儿就被这一声哀嚎,当场送走了。

    幸好,次日把顾虑跟赵桂枝一说,她马上就有了主意。

    “我把做的法子教给娘不就好了?”

    其实,这会儿已经是一月底了,算下来薛氏的月子也算是差不多坐完了。当然,这年头的乡下极少有妇人真的就把月子坐完的,一般也就是躺个三五天的,之后就开始做家务活儿了。

    赵桂枝不想迫害薛氏,她一开始想的是先教会江母,再由江母去教薛氏。

    当然,江母也答应了,可后来仔细一盘算,江母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如果她跑去做冬瓜糖了,那像打猪草这类的活儿,怕是就要交给薛氏来做了。

    江母倒不是心疼儿媳妇,她心疼小孙子。

    薛氏就算出了月子,那不还得接着喂奶?

    她私底下问赵桂枝是不是防着薛氏?

    “我防……”谁会把冬瓜糖当成祖传配方啊?!赵桂枝简直佩服江母的脑洞,她只道,“我先把娘你教会了,等回头大嫂出月子了,你再教她不就好了?人啊,要学会变通,脑子别那么僵化!”

    难得逮到损江母的机会,赵桂枝是一点儿也没客气:“其实我也可以把做糖的方子直接交给大伯娘的,那样才是真的省事儿……”

    “你疯了?!”江母连赵桂枝刚才变着法子损她都顾不上了,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天呐天呐!二郎啊,你婆娘她疯了!她——疯——了——”

    等二郎循声赶过来时,就看到他娘整个儿就像疯了一样,满屋子乱窜,而他媳妇儿……

    赵桂枝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江母,那眼神就跟他平时看三郎一模一样。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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