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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你是我昨日的恋歌(完结撒花!)

    苏墨从恒久而弥漫的悲恸中逐渐回过神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小了一些。

    此刻的他只能称之为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任凭时间的缓缓流逝飞转。

    这里是没有依梨的世界,苏墨失却了灵魂寄托与精神支柱。

    当然,除开依梨之外,也还有很多至亲与好友,他们也应该是需要挂念的对象。

    如果这样继续前进的话,终能邂逅一段新的相遇。

    但……

    苏墨紧紧抱着怀中的梨巴布偶,贪婪地攫取着布偶上留下的最后一丝依梨所遗留的味道。

    苟活于世的理由已然不存在了。

    那么,我也没什么必要……

    苏墨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面对生活的不幸与苦难,有时他也会想着一了百了。

    像是那个雪夜的冬天,走在打不到车的大桥上。

    但脑海里却又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个为他亮着的灯火;

    为他精心调理准备的温热鸡汤;

    以及轻轻为他掸去大衣上的雪花,替他放好热水的依梨。

    苏墨抱着梨巴布偶,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天色灰蒙,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电视也播放着雪花的声音。

    家徒四壁、空空荡荡的房子,就如同鬼屋一般阴森岑寂。

    苏墨慢慢地走向厨房。

    一步。

    一步。

    步履蹒跚。

    过去的一幕幕回忆,不断地涌上心头,显现在她的脑海里。

    有和她初次在自助售货机前相遇的场景;

    有和她初次牵手去约会的场景;

    “阿墨……”

    有和她初次度过情人节的场景;

    有和她一起迎来毕业的场景;

    “阿墨……”

    还有……被她紧紧拥抱着,宣告着结婚的场景;

    苏墨站在厨房里,怀中的梨巴布偶忽然不见,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水果刀。

    而就在他恍惚着准备行动之时,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喊声阻止了他——

    “阿墨!”

    他猛地从恍惚的意识中苏醒。

    刚才那声叫喊……

    是依梨的声音吗?

    可……声音却为何如此不同……

    就在苏墨踌躇发愣之时,屋子的房门忽然间被人猛地推开了,苏墨的耳畔回响起岳父夏庆秋的沉厚声线。

    “苏墨,苏墨?你人呢!”

    夏庆秋在厨房见到了苏墨,看到他此刻那魂不守舍的狼狈模样,顿时感到十分讶异,“你在厨房干什么?打你那么多电话一直不接!”

    “我——”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赶紧跟我去医院,车上慢慢说!”

    “医院?”

    “废话!不去医院你还想去哪里?啊不行……出发之前你还是拾掇拾掇吧,你看你那副衰样,怎么出去说是我夏家的女婿?她见到你之后肯定会伤心的啊!”

    她……

    她?

    见苏墨愣神着没有反应过来,夏庆秋仿佛明白了什么,当即走上前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两年你为我女儿受了那么多苦,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确实有点难以置信吧……老实说,我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相信这是真的——”

    “依梨她呀……她的渐冻症已经痊愈了。”

    虽然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医院去探视依梨,苏墨还是被岳父一脚踢进了浴室去冲澡。

    苏墨注视着自己在镜中的面容,还未来得及品尝那奇迹般的幸福与喜悦,一股莫名的违和感却席卷而来。

    这……真的是我么……

    苏墨和夏庆秋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来到熟悉的依梨的病房,病房外早已被一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渐冻症”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们视为死缓的不治之症,今天却上演了一场奇迹般的复生,那么这从头到脚、自始至终发生的所有细节,都将成为足以引爆一个月的炒作话题。

    苏墨在岳父的帮助下从记者们的人潮里逃离,又在苏爸苏妈以及岳母的帮助下钻进了病房,差点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在长辈们的搀扶下抬起头来,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她。

    他咿呀地张着口却挤不出一个字,心脏一直剧烈地跳动不止,

    纵然此刻的苏墨有千万疑惑,哪怕他如何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幕——

    但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坐在病床上,微笑着望着他的女性,就是他所深爱着的依梨。

    “阿墨……”

    夏依梨抿了抿唇,似乎也有千头万绪想要和他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简简单单地化成了三个字

    “你来啦。”

    苏墨的情绪再次发生了决堤而崩溃,他大跨步地走上前去,一把和坐在病床上的依梨紧紧相拥。

    “依梨。”

    “嗯。”

    “依梨……”

    “嗯……”

    “依梨!”

    “嗯!”

    他也紧紧地抱着她。

    她的笑容,她的眼睛,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的气味……毫无疑问这便是真正的依梨。

    再也不是,那只从布偶上攫取的,一点点残留的气息。

    她也紧紧地抱着他。

    静静地安抚着苏墨。

    静静地流着泪。

    “阿墨……对不起……”

    “让你为我受苦了。”

    “说什么傻话,受苦的明明是你才对。”

    苏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依梨的泪水,微笑着对她说道,“但是……这样的日子……终于……终于可以结束了。”

    “嗯……”

    “要是没有阿墨陪着我的话,我绝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我才是……要不是依梨你陪着我的话……”

    两人额头碰着额头,彼此深情地对视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全都不尽存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两人一般。

    “从今往后……我对你所亏欠的一切,还有那些幸福的日子……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弥补你的……”

    “不要说这些,你已经弥补过我了……而且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公园的梨花吧。”

    夏依梨温和地微笑着,轻轻地捧着苏墨的脸颊,“这是我们之前约好的,不是吗?”

    “嗯……嗯……对!”

    苏墨也捧着夏依梨的脸颊,嘴角一直不停地抽搐着、蠕动着,“去、去看……现在就去!我背着你去!”

    治愈后的夏依梨很快就出了院,而苏墨也受到老板的邀请,重新回到原来的公司就职。

    不过,现在的苏墨不再执着于加班赚钱,而是更多地把时间放在夏依梨的陪伴上。

    治愈的第一年,依梨怀上了孩子;

    治愈的第二年,依梨和苏墨的第一个孩子降生,是个女孩,苏墨和依梨为她起名苏依柔,小名叫做绫宝;

    治愈的第三年,苏墨成为公司高管,一家人重新住进了新房子;

    治愈的第四年,苏墨为依梨在谭华林的小教堂重新举办了一次婚礼,他们邀请了很多朋友一起见证。在婚礼上,苏墨为夏依梨戴上戒指前的誓词让许多宾客动容,并为之落泪;同年,依梨怀上了两人的第二个爱情结晶;

    治愈的第五年,苏墨夫妇积极响应了j的三胎zc;

    治愈的第四十年。

    苏墨一大家子来到海边玩耍,儿孙满堂的苏墨和夏依梨依然十分恩爱,他们彼此牵着对方的手,在海边斜阳的温暖照射下,静静地看着玩耍的孩子们。

    “依梨呀……”

    “嗯?”

    “梨花的花期就要到了。明天……我们,再去看一次梨花吧。”

    夏依梨轻轻握着苏墨的手,摩挲了一阵后,开口询问道

    “是……最后一次了吗?”

    “嗯……是最后一次了。”

    苏墨温和地望着身旁的老伴,“毕竟……既然是梦,终归有要醒来的一天。”

    “但是,作为梦而言……已经了却了我们太多的遗憾了。”

    夏依梨轻轻地捧着苏墨的脸颊,周围的一切景色逐渐变得虚化发光,最后回归到一片虚无的白色,两人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阿墨……”

    “依梨……”

    夏依梨微笑着,“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一直陪着我。”

    “我才要谢谢你。”

    苏墨托着夏依梨的手,凑上前去,和依梨轻声而吻。

    “这一次……你是真的依梨?而不再是我臆测出来的幻象了吧?”

    夏依梨轻轻地笑了起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对自己那么不自信呢?对我向着你的心意也是,我们在刚才的时光里,可是已经度过了整整一生了呀。”

    “不过……你现在对我的称呼,应该要变成前世依梨才对。”

    前世依梨微笑着对苏墨说道,“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幸福。不管是月绫、小柔还是依梨,你都很爱着她们,她们也很爱着你……也许,已经比我们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厚了……所以,你才会意识到这是个梦,而不是一直沉寂在这个梦里。”

    “为什么……要得是三等分的形式和我重逢呢……”

    “要说的话,应该是梨巴之神对我的祈愿开的一个玩笑?它原本只是想要看看你更喜欢我哪一点,不过呀——”

    前世依梨有些不好意思地浅笑起来,“你好像……对于我的哪一点,都非常、非常地喜欢,一个都不愿意放弃。”

    “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分割的东西啊……”

    苏墨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刚才说,向梨巴之神的祈愿?你向它许了什么愿,为什么当初不直接——”

    前世依梨伸手捂住了苏墨的嘴,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关系……这样就好。”

    “这样一来,我也可以为你献上我三倍的心意。”

    “今后也不用再继续纠结我的存在,她们三个就是我……我还活在她们的灵魂里……我就是她们的灵魂,不要觉得背叛我。一直念着我的话,对她们来说也不公平……”

    前世依梨轻轻捧着苏墨的脸颊,微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的你,应该已经不用我再去强调这一点了……”

    “那么,现在就是真正道别的时候了……你得回去见她们才行了。”

    前世依梨的身体慢慢地也开始虚化,苏墨下意识地拉住了她,颤抖着不肯放手,前世依梨的心头也是为之一颤。

    “明明刚才已经和我度过了一辈子,你这样也太贪心了呀,阿墨……”

    “最后一个问题……”

    当苏墨抬起头时,已经是涕泗横流,泪流满面。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

    “会,那么、那么支持我?”

    “明知道我家的情况都已经那么困难了,明知道我几乎不可能给你幸福,却还是……一直默默地鼓励我,支持我。”

    “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无趣、无聊、自以为是、让你受了那么多苦,甚至不惜与父亲决裂,也要陪在我身边……你究竟,看上了我的哪一点,让你一定要、要——”

    讲到此时,苏墨早已是泣不成声。

    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哭得如此狼狈不堪。

    但在前世依梨的面前,这是可以例外的。

    前世依梨踮起脚尖,凑上前去,轻轻为苏墨拂去眼泪,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傻瓜。”

    “不过,硬要说的话,就和你愿意为依梨、为小柔,为月绫做的那些付出的原因一样——”

    “【你是我昨日的恋歌】”

    “【也是我今生的恋歌】”

    “【更是我来世的恋歌】”

    “无论在什么空间、在什么时间里,即便是生与死的离别,我们也不会——”

    “轻易地……分开。”

    前世依梨凑上前去,与满含热泪的苏墨深情一吻。

    苏墨切身感受着依梨嘴唇的温度和触感,而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泛着闪耀的白光,直到一切都模糊之际,苏墨也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意识……

    ……

    等到苏墨再次恢复意识时,耳边多了些窸窣的声音。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接着耳畔就响起了熟悉的嚷嚷声。

    “苏墨哥哥!”

    “苏、苏墨!”

    “阿墨!快醒醒!”

    ……

    苏墨在夏依梨、江月绫和路小柔的呼唤中苏醒,艰难地睁开眼时,发现周围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我这是……”

    苏墨在大家的搀扶下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进医院来了?”

    “还说怎么了……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好不好……可把我们给吓死了!”

    江月绫抽噎着说道,“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可饶不了你!”

    “是啦是啦,月绫今天还说你要是醒不过来的话,她就带着绫宝一起去下面找你来着,做鬼也不放过你!”

    夏依梨在一旁疯狂补刀,江月绫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嘟嚷道,“你、你少说我的风凉话……你自己也没比我冷静多少好不……咱们还不是靠着小柔劝住,才没干傻事……”

    “你们干什么傻事了?月绫你还怀着绫宝呢,怎么这么不注意……”

    苏墨的脑袋还嗡嗡地响着,不过他还关切着老婆们的安全,毕竟依梨和小柔——

    “说起这个,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要注意的事情了……”

    江月绫似乎显得很得意,她一只眼半闭着瞄着苏墨,像是在等着苏墨发问的意思。

    “不是你一个人注意?那是什么意思……”

    苏墨也很配合地求助询问江月绫。

    “你把我们吓坏了这件事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么可以你问我我就答,那我们岂不是——”

    “苏墨哥哥,其实我们在等你醒来的时候去做过检查了……”

    路小柔忍不住插了一嘴,江月绫顿时委屈巴巴,“小柔你怎么不跟我们穿一条——”

    “小柔又不是你老婆,凭什么帮着你嘛。”

    “我也是不想让苏墨哥哥太着急……”

    “不是说我带你们去看吗,怎么自己去了?你们身体还好吗?”

    “就是因为今天一觉醒来症状轻了许多才觉得纳闷。”夏依梨扭着胳膊松了松筋骨,接着便微笑道,“然后我们一做检查才知道……其实啊,我们这些身体疲惫,使不上劲的症状,根本就不是渐冻症。”

    “真、真的吗!”

    “苏、苏墨哥哥,别太激动……冷静……你还在休养呢……”

    小柔摁着苏墨没让他从床上跳起来,大喜过望的苏墨一边拉着小柔的手,一边询问依梨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突然出现了那些问题——”

    “其实呀……”

    夏依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是咱们的绫宝,要有两个弟弟妹妹啦……”

    “真的?那小柔也——”

    路小柔轻轻地点点头,表情里充满了即将身为人母的温暖与喜悦。

    “这种事骗你干嘛,反正后面肚子都会大起来的……”

    江月绫得意地说道,“到时候我坐完月子,也让你们知道生小孩有多辛苦——”

    “是啦,毕竟月绫屁股那么大,生绫宝肯定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不要老是拿我的屁股说事啊!等你孕期到了,也不见得——”

    “你没怀孕的时候屁股就很大啊!再说了屁股大又不是什么坏事,阿墨那么喜欢你的屁股——”

    “月绫姐、依梨姐,医院不要讲那么大声啦——”

    苏墨沉浸在一家四口乃至于未来的一家七口的幸福中,而此时此刻,那条悬挂在他胸口的梨巴吊坠,此刻也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随后便慢慢消散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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